家住新埔,整個村落只有100多戶,1000多個人,街坊鄰居無一不互相認識。這裡的生活處處與火車有關,剛上小一的年紀就跟村裡的哥哥姊姊們手挨著手搭火車去上學。村裡的工作機會不多,大多數人都同時兼著兩三份工作,有的做著木炭生意,假日也務農、做工。由於土壤貧瘠,能夠種植的作物也不多,就是番薯、花生這類的旱地作物;能夠到鐵路工作的人相對少,大概就十來個吧!
鐵道、火車貫串了我的童年記憶
爸爸是鐵道工人,媽媽則是家庭主婦,又看到火車來來去去,從小耳濡目染,不禁也對鐵路工作有了很多的憧憬。記憶中的鐵道帶著濃厚的神祕感,有時載滿貨物,有時都是軍人,時而停靠,有時又匆匆路過,鐵道的那一頭是怎樣的世界,就連爸爸作為鐵道工人都說不清楚,村里的小孩大多喜歡圍繞著爸爸聽著鐵道故事,車站的站長則像媽媽般,反覆叮嚀著停看聽之類的道路安全守則。
開始進入鐵路工作,從臨時工做起
我從考進鐵路臨時工開始做起。考試的內容,除了鐵路規章以外,國文、數學也是應考的科目,通過之後就可以排班去工作,工作四天可以賺1斗米回來(每天約12元)。鐵路臨時工並不算一份薪水優渥的工作,工作也不穩定,有缺人才會叫你去;如果去做泥作工人,小工兩天就可以賺1斗米(每天約25元),大工甚至工作一天就可以賺1斗米(每天約50元),做鐵路臨時工的唯一好處是日後可以考正職,那薪水就比泥作工人還多了!
穩定溫飽一家老小,有什麼比著更令人安心的呢?
考上台鐵正職之後薪水跟臨時工差了10倍這麼多(每天約120元),一個月下來就有三千元左右的收入,那人生幾乎就是翻轉了。要知道在新埔這個漁村,讓一個小家庭5~6個人可以溫飽,每個月大概也就是2~3千元的開銷;換句話說,如果能考上台鐵正式職員,一家人大概都不會餓肚子了,也因此考上正職可以說是每個台鐵臨時工的目標,否則不如去做泥作工人就好了。
鐵路工作的分級明確,各個層級可都是很嚴謹的
正式的鐵路工作又分為機務、電務、工務、運務等四個部:機務部主要負責開火車的各種相關事務;電務部則是負責通訊、電機等工作;工務部要興建與修繕鐵道,負責土木工程相關的工作;運務部則是乘客、貨品載運的車廂配置等。每個部門又有職等的差別,從士級、佐級、員級到高員,但因為人員流動率很低,大多數人做到佐級就很難再向上晉升。
做著做著,我也從黑髮變成白髮,一生也就獻給鐵路了
鐵路是一份好工作嗎?或許是吧!這份薪水足以養活一家人,卻也讓人把一生都奉獻給了鐵道。還記得一開始做臨時工的時候,上班是做24點、休24點(上班24小時,再休息24小時),早上6點的班,隔天早上6點才會回來,中間休息的時間就在車廂裡或車站旁找個地方就睡了,那段時間真的把我累慘了!這份工作承載著多少人的夢想、人生與憧憬,又描繪了多少思念、離愁、愛情與親情。每個鐵路工作者心底肯定都有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畫面,是看著某個旅客的身影從小孩長大成人,卻忘了自己也奉獻了青春,從黑髮變成了白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