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曾經希望有一天,能忘記你的長相,忘記妳的名字,我曾祈求能徹底忘記你,仔細想想真的可怕,我的整個世界都是妳,而妳女兒未來所要面對的世界,肯定會全都是我,那令人髮指的恨,我願意承擔,作為我復仇的代價。」
旁人眼睜睜看著文同垠墜入地獄
看《黑暗榮耀》時總有一種捨不得的感覺,是因為太好看了所以捨不得看完,只得慢慢看,直到昨晚才終於全部看完,一邊讚嘆金銀淑編劇即便寫復仇劇的劇本,也能寫得像是詩句一樣優美,另一邊更是驚艷於宋慧喬的演技,當年可愛甜美的「喬妹」宋慧喬隨著歲月的淬礪,已能精準演出這樣歷盡風霜,傷感且憤怒的36歲女子文同珢,文同珢原本可以成為建築師,卻深受校園霸凌之苦,體育館是刑場,她遭受烙印之刑的苦難,拳打腳踢的苦難,母親、老師以及警察卻沒人可以救她,眼睜睜看她跌入深不見底的地獄。
學生時期的文同垠,滿身傷痕,想爬出體育館,半掩的門加上從門縫襯入的光亮,看起來,竟像是十字架。
等待他人的救贖卻也等待不到。
無論神有沒有存在,我只知道,神沒有拯救我。
編劇巧手安排下,為冰冷的復仇之路注入一股暖流
《黑暗榮耀》以復仇劇作為包裝,故事更著重在「受害者的聯盟」,長大後的文同垠(宋慧喬 飾演)在工廠不分晝夜工作,她把握時間念書,但並非為了成為人上人,脫離腐化的階級制度,她就像當年所說的「我的夢想就是你」那樣怒眉直視著朴涎鎮(辛叡恩/林智妍飾演),她要對毀了她人生的5人組報仇,「希望妳死後一定會去天堂,因為只要妳活著,這裡就是地獄」。
文同垠努力學有所成,在復仇這樣技藝上簡直神乎其技,只因她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,她努力學習圍棋是為了靠近朴涎鎮的富有丈夫河度領(鄭星一 飾演);她加入教會熟稔運作是為了抓到李蓑羅(金赫拉 飾演)的把柄;她掌握個性較為愚笨、軟弱的孫慏梧、崔惠程,是為了拉攏自身勢力;她用色弱、小孩不停折磨好色、粗暴的全宰寯(朴成勳 飾演),讓對方始終對她束手無策。
活在復仇之中的女神,早在畢業的那一刻,就宣告不需要救贖,與其說文同垠厲害的是狡猾、城府深沉,倒不如說她最強的是超乎常人的毅力,她不要立刻的復仇,她可以等,她知道對抗家大業大的朴涎鎮,朴涎鎮一定有辦法可以讓自己成為賢妻良母,擁有幸福的家庭,她只需成為私立小學的老師,慢慢去滲入她的生活,讓她像自己一樣,完全沒有救贖的可能,這才是復仇。
只是復仇過程暢快淋漓,《黑暗榮耀》卻在金銀淑的編劇巧手,成為一則無比溫柔的慰藉詩篇。
同樣身為暴力受害者的大嬸同伴姜賢南(廉惠蘭 飾演),第5集一開頭,讓大嬸在車子裡看著晚霞,表情突然柔化。
「這該死的夕陽,也太美了吧。」
是啊,這世界很美,只是人心不見得善良,但我們不要忘了自己。
但願復仇成功後,復仇者能熬過無盡的空虛感
《黑暗榮耀》透過許多細節,讓我們觀察這些憤怒的復仇者,私底下都有著令人憐惜的一面,文同垠再也無法吃熱食,皆吃飯糰、紫菜包飯,聽到水壺燒熱聲會忍不住顫抖;醫生朱如炡(李到晛 飾演)性格清新,總是掛著微笑,但心裡卻對父親之死耿耿於懷,更因此設置家中密碼為殺害父親的囚犯編號「3724」;姜賢南捍衛女兒安危毫不手軟,卻也會因為遇到好笑的事就開心大笑,「即使我被家暴,我還是一個開朗的人啊」。
如果在另一個不被傷害的時空,她們遇到彼此,可以更幸福的吧。
如果到了後來,主角群完成各自的復仇,開始新的流浪,我希望他們絕對不要像《原罪犯》一樣,復仇者成功之後反而失去生存意志,而是真正得到療癒,即便以己身之力去對抗無止盡遼闊的空間與時間,那感覺真令人孤獨,但每個人生來都在對抗這種虛無,生死去來,棚頭傀儡,一線斷時,落落磊磊。
不免心想,人類的歷史,無論東西,彷彿就是王朝更迭演進之下你爭我奪,權勢的成敗與興衰,來去與罔替,但到頭來都有如氣數流轉,不如順之無妨。
就像《黑暗榮耀》的海報一樣,美麗白淨的宋慧喬坐在樹下,明明是滿幕黑夜,依舊凝視著月光,像是等待白日到來。
像是度過一個有點長而寂寞的夜,不過就是這樣。
「下輩子我要當特務,塗鮮豔的口紅,穿皮夾克。」
「妳這輩子就可以。」
這輩子,我們一起。
本文經白色豆腐蛋糕電影日記授權轉載,原文刊載於此
實習編輯:陳念渝
核稿編輯:Xeni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