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上映的《單身動物園》,是一部充滿科幻反烏托邦黑色幽默愛情片。在近未來的反烏托邦社會中,單身男女們被迫在飯店尋找伴侶,但是否真的需要伴侶?難道單身錯了嗎?又我們該如何在社會價值觀與自我意識中產生平衡?
《單身動物園》由兩個極端世界組成,「情侶萬歲」與「單身萬歲」。
在《單身動物園》中,男主角一開始入住的飯店功能形同監獄。
沒有伴侶,就變成動物
單身在電影的社會裡是一種「罪行」,必須集中在一間飯店裡,不停地進行「再教育」:無論是透過荒謬的行動劇,或是必須獵殺逃亡的單身者才能延長單身期限的「勞動」,都是如同在監獄進行的「矯正」手段。在這段「服刑」期間沒有被「矯正」(找到另一半,成為情侶)的人,即是不符合社會期待的人,就會被變成動物。
導演以「入住飯店」突顯了社會價值觀的荒謬性,尤其是在入住飯店期間,全體住客必須時不時被逼著看完的「行動劇」,這讓我想到政府的政策宣傳,有著異曲同工之妙,「政府」的角色在此只是社會價值觀的「打手」,確實有著摧毀這些人的影響力的其實生活在你我之間的社會大眾。
也就是說,真正令人恐懼的是「群眾的價值觀」。
有這樣的啟示後,可以發現《單身動物園》的故事主軸圍繞著「相同性」而生。除了要和群眾相同,在愛情中,價值觀的「相同」開始成了必備要素,一旦落差產生,愛情就顯現「脆弱」的本質,產生裂縫。本來,「相同性」在感情中並非必然,像是《單身動物園》男女主角一開始萌生的愛情,即不是因為「相同性」而存在的。
「相同性」可能是相愛的契機,但不代表所有相愛都必須因此而起,但是,在《單身動物園中》,導演刻意用「期限」,凸顯社會價值觀是如何「放大」了「相同性」在愛情中的重要性。為了在「期限」內找到配偶免於被變成動物,《單身動物園》被迫入住飯店的單身者開始以「相同性」為相愛的標準,認為這是「在期限內快速墜入愛河」的必然公式。
但是想要在短時間內、在有限的人選裡找到喜好、個性「相似」的另一個人絕非易事,所以單身者們用盡取巧方式,製造出「相同性」,製造出「愛情」,這不正映照出現代人們談感情時的荒謬行徑?我想和你在一起,所以就把自己弄成「你喜歡的樣子」,縱然那不是「我」。
單身有罪?還是戀愛有罪?
導演在片中以「為了追流鼻血的女孩而在約會前把鼻子撞到流血的班維蕭」、「偷襲飯店時以這個房間的情侶有什麼共同特質做區分」、「為了得到冷血殺手青睞而掩蓋情緒的柯林法洛」凸顯了這個議題的荒謬性,同時以此作為主角出逃這個「社會監獄」的轉折,散發濃濃酸澀味。除了「相同性」這個大魔王以外,最好笑又既視感最深的荒謬社會價值觀非「小孩萬能」莫屬:在《單身動物園》中,如果配對成功的情侶吵架了,飯店就會塞一個小孩給他們(不是嬰兒,是孩童),說這樣很快就能解決感情不和的問題了,這個諷刺真的是精準到有點討人厭啊!
但別以為逃到在樹林中潛伏行動的「單身社會」就會闊天空,這裡面又有另一種極端體制:戀愛有罪。
憤世忌俗的導演在「單身社會」裡當然也沒放過主角,當然是讓他在這個世界遇見「真愛」。這個世界體現了單身者對於愛情、情侶「放閃」的敵視,現實社會的既視感依然悄然浮出,兩邊的世界其實一樣荒謬,端看你是否符合那個世界的政治正確罷了,有的僅僅是主文化與次文化之別。男女主角為了戀情不被發現,創造出只有兩人才懂得肢體語言,這段又讓我看見導演繼續諷刺戀愛時人們的荒謬行徑。除了他們兩個在那邊轉頭、蹲下、站起真的很可笑以外,更因為情話猶如繁星,而社會如此陰險,情人間卻以有限的方式表達,所以頭轉錯邊或舉錯手,就是截然不同的意義,是「我愛你」與「快逃」這樣的差距,亦暗示了感情中溝通不良的窘境。
當我們被社會價值觀蒙蔽雙眼,我們該如何自處
女主角最後被反叛軍首領騙去弄瞎了雙眼,當她好不容易與男主角逃到城市,準備正大光明地相守,但此時社會大眾對於愛情的價值觀──「你們應該相同才是相配的相同性」開始作祟。
她與男主角至餐館小憩,男主角向服務生借了尖銳的牛排刀,接著進入廁所,拿著刀子對著自己的眼睛,欲刺,他猶豫著,接著鏡頭就轉到在外等候、用盲了的雙眼木然「望著」前方的女主角,劇終。
我認爲導演丟給大家的議題是:當愛情從情感層面轉成被社會制度綑綁的形式,像是進入城市,或者可以說進入婚姻,這樣的轉換必然伴隨著社會制度價值觀的「凝視」,這個價值觀即是「相同性」。
導演用了「盲」將社會價值觀對於個人行為的綑綁的荒謬性推伸到極致:大部分的人都被社會價值觀矇住雙眼。而 Colin Farrell 的猶豫,則體現了我們「每一個個體」在這樣的社會價值觀中生活的掙扎,這樣的掙扎永無止盡,沒有答案。
我這部片其實藉由社會對於愛情的認同與否定,來體現「整體社會」所創造出來的價值觀是多麽無理與可笑。
事實上愛情只是其一而已,我們的生活處處充滿這種荒誕的「制度綑綁」,《單身動物園》讓我們做個旁觀者,才能看清這樣的現象,但看清了又如何?我們仍影響不了,亦敵不過這整個社會和愚蠢的眾人們,而我們又何嘗不被其影響,而漸漸變的荒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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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習編輯:鄭巧筠
核稿編輯:Shiua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