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9年生、今年33歲的又仁是雲林斗六人,最早在2016年以一支模仿「唐綺陽撞鬼事件」的影片爆紅。雖然在網路上,又仁以扮演許多女性角色聞名,但他卻不太喜歡大家稱他為「網紅」,台藝大出身的他對於表演帶有敬意,也更希望自己是被認知為專業的「演員」或「表演藝術工作者」。現在除了積極涉足劇場演出,也發展主持的興趣,持續以自己的步調在網路上創作新的女性角色和大家見面。
性向啟蒙與年少壓抑:那個愛演戲的男孩
「又仁」本名涂又仁,因為母親開設髮廊從事美髮,小時候的又仁一直覺得母親的髮廊是鄰里阿姨們的八卦小空間,在歡笑和談天中交流各種情報、故事和感情,隨時都熱鬧滾滾;擔任警察的父親,性格則較為保守木訥,在又仁的記憶裡,父親會用打罵方式教育小孩,也比較偏心妹妹,使他和母親關係較好。
或許是因為來自家人的影響,又仁小時候就比較喜歡芭比娃娃、美少女戰士之類的東西,雖然父親總會送給他機器人或汽車這樣的玩具,但他清楚知道自己只是為了扮演一個「好孩子」,裝做自己喜歡。因此又仁雖然很早就對自己的性向有所察覺,也仍然度過了一個壓抑和探索的青春期,直到高中唸了虎尾高中,參加社團和話劇活動,才又重新快樂起來。
以戲劇宣洩情感,用出櫃與父母和解
又仁青春時期的成長記憶讓他確信自己喜歡接觸人群和表演,他將自己的熱情投注在藝術和表演領域上,因此在短暫就讀靜宜大學觀光學系一年半後,他接受台灣戲劇表演家劇團的培訓,而後又考取台灣藝術大學戲劇學系,選擇離開家人北上念書。與家人分隔兩地,讓他和家人的關係反而得到軟化、變得更好。
22歲時,又仁參與了台北藝穗節,反串演出彩虹妹妹。舞台上他藉著表演宣洩自己真實的情感,以演員的身份向坐在舞台下的父母親出櫃,為他們帶來不小的震撼。不過對又仁來說,出櫃的選擇源於他想和父母和解、修復過往裂痕,而父母也逐漸理解釋懷、坦然接受又仁的同志身份。
經典角色「秀娥媽媽」登場,開啟又仁宇宙
2016年因為模仿唐綺陽的影片爆紅後,又仁不避諱向媒體表達自己的同志身份,讓雲林家鄉的父母受到鄰里和親友的壓力。不過生性樂觀的母親不太在意,而比較保守傳統的父親也選擇用沈默保護兒子,又仁自己則是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,反而繼續以女裝出演,並在2017年透過創造出新的女性角色「秀娥」廣為人知,甚至被媒體譽為「國民媽媽」。
又仁在網路上的爆紅說是意外,其實也不完全偶然。念戲劇出身的他,在大學時就認識了男友「鼠先生」,兩人從第一支影片開始就開始合作,又仁擔任腳本和企劃、男友則擔任導演,兩人一直是對方的情人兼合作夥伴。在「秀娥媽媽」之後,又仁與男友也持續擴充「又仁宇宙」,模仿方念華、張雅琴、高嘉瑜等知名女性人物,也創作出美伶、Lisa、嬌妹阿嬤等女性角色。
對女性的愛與共感:成就影片中的角色
又仁宇宙裡的女性角色,大多來自他對周遭的觀察。比如「秀娥媽媽」的塑造,就借鑒了又仁自己的媽媽和姨婆,再將鄉親鄰里幾個阿姨們的形象、思維、舉止和聲音整合起來,儼然就是許多台灣人認識的母親模樣。而除了觀察,對於女性天生的共感,也是又仁創造這些女性角色的關鍵。
小時候剛對唱歌表演感興趣的年紀,又仁的阿公阿嬤、阿姨姨婆大多給予正向的鼓勵,還特別愛聽他唱陳小雲、南台灣小姑娘之類的台語老歌,讓他很早就能沈浸在對女性心境的探索。又仁也不諱言,自己似乎天生就能理解女性在想什麼,因為親近與景仰,又仁在探索戲劇的路上,下意識的喜歡將家鄉裡的女性人物和故事做為創作題材,也讓他對於阿嬤和母親,在深深的愛中始終帶著一層佩服。
「我是一個演員」:又仁的劇場人態度
又仁最早使用Youtube進行創作,起因是在當兵時認識到不同類型的表演者,以劇場以外的眼光認識到不同的表演形式,也讓他思考利用演員的身份,經營看看網路這個新興平台。而隨著影像創作者如雨後春筍出現,又仁現在也不是唯一一位以創作和扮演人物為主的Youtuber了。不過一直以來以「演員」、「表演藝術工作者」自居的又仁,對於角色始終存在著謹慎的態度。
「我得讓你相信,我就是那個人」
他希望自己表演的人物以「真實」為主,因此盡量不走詼諧、醜化或獵奇的路線;即使收到廠商業配,對方提供合作的腳本,他也必須讓自己所扮演的女性角色口中吐出的話語合理,貼近人物。「這不是秀娥會講的話」就是他對於自己創作角色的尊重。
讓女性走向舞台,讓觀眾走進故事
在影像創作之外,劇場對又仁來說是像家一樣的地方,從年少時就一直支撐他,排練的勞累反而帶給他安心感,也給予他創作和體驗的靈感,可以說劇場才是他的初心,也是他最初使用Youtube,進行影像創作的開始。因此他一直維持著一年至少演出一次劇場作品的頻率,紮穩自己的演員根基。
從又仁人生舞台的深處望去,劇場、Youtube和家鄉像是串連疊合在一起的空間,他用細膩的表演為記憶裡的女性人物創造舞台,帶領她們走向更廣的世界;與此同時,「秀娥媽媽」這個角色的成功,也帶給又仁站在劇場和家鄉之外的地方,和自己對話的機會。
無論戲裡戲外,又仁對於表演的熱情以及性別故事的關注,都整合在他的創作中,令人不禁期待接下來他還會創造出什麼樣的女性角色,讓我們認識那些有趣的、平凡的、身處與我們周遭的女性小人物。
撰文/編輯:徐瑞鎂
核稿:Lori